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睁着一双空茫的瞎眼,窦太皇太后急声相问。
汉梁孝王刘武,汉景帝刘启同母弟,其人逝世距今已经有九年了。
汉景帝刘启,刘彻的生父,汉王朝的先帝,宾天之期,迄今也有六年了。
她不叫先帝和梁王,而是叫启儿和武儿,她问的也不是先帝和梁王,而是她那两个叫启儿和武儿的儿子。
一个瞎眼的老太太,平时没人敢在她面前提起她两个早死的儿子,她自己也从来不提,仿佛糊涂着糊涂着也就忘掉了这两个儿子的死讯。
可生命的最后她数她两个儿子的死期,数得清清楚楚。
都以为她忘了,可十月怀胎,如何能忘。到了到了,最记挂的,还是白发人送走的那黑发人。
长乐宫中,响起压抑的哭声,是馆陶大长公主。
刘彻霎时皱起了眉头,便要发作。
可窦太皇太后比他还要更早地发作。“噤声!”她厉声呵斥道,简直使人难以置信,一个将死之人,竟能爆发出如此严苛的叱责。
哭声顿时止住了。
灰蒙蒙的眼珠子转动着,又看向了林久的方向。那时在她小儿子死时就哭瞎了的一双眼睛,如今却竟然像是含着期盼一般放出光彩。
她没有再多问什么,就这样等待着林久的答复。
长乐宫中,寂静不闻人声,馆陶大长公主拼命捂住嘴,眼泪不停淌下来。
窦太皇太后将死,以鬼神之事问神女。
神女——
不言。
神女只是不言。
寂静在蔓延,没有人说话,馆陶大长公主忍不住向神女投去怨愤的视线。
纵然凡人不可探知鬼神之事,然而、然而在将死之人面前,神女竟也吝啬于这一丝慈悲吗?
窦太皇太后要的只是她的一句话啊,就算不能透露鬼神之事,一句没有人会去追究真假的话,窦太皇太后难道也不配得到吗!
然后馆陶大长公主就愣住了。
在看向神女之前,她凭依的只是一腔怨愤,却不曾设想过自己将在神女面孔上看到什么样的神情。
但神女总要流露出什么神情吧?窦太皇太后如此的尊荣,将死之际向神女问疑,无论是悲悯、叹惋、亦或者是不悦,总要有一丝动容在吧?
可神女面孔上不带丝毫的动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