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能。”林久说,声音冷静。
系统茫然了,林久的话不会出错,他不会怀疑林久的话,可是这跟他推论出的结果不同,问题出在哪里,在哪里?
“王娡呢!”系统忽然意识到了,这场廷议,刘彻在,林久在,可是王太后不在,她怎么可能缺席?
她千方百计寻求林久的支持,这只能说明她要做一件大事。
她去见林久,在廷议之前,那么这件大事将要在发生在什么时候——
“太后驾到——”宦官尖细的喝道声远远地传来。
系统的思维停顿了,他的内核在此刻变成了一片空茫的雪原。
他看见田蚡脸上露出了一个恶毒的笑,他缓缓放开了压在剑柄上的手。
华丽的裙裾踏入宣室殿,王太后走入宫室之中。
所有人噤若寒蝉,只听见王太后的声音,她携怒而来大声说,“今我在也,而人皆藉吾弟,令我百岁后,皆鱼肉之乎!”
如今我还活着,都已经有人在欺负我弟弟了,那我百岁身死之后,这些人岂不是要将我弟弟当做鱼肉一样任意宰割!
这话说得极重,重到刘彻不得不站起来,走下去。天子降阶,弯腰低头,说,“儿臣惶恐。”
田蚡舔着牙齿微笑,笑意磨牙吮血,窦婴挺直脊背站在阴影之中,王太后站在他和门之间,阻断了照在他身上的天光,于是他的朝服和他的鬓发都黯淡下去,像一捧燃烧殆尽的灰烬。
“你说得没错,王娡可以撒泼打滚地压住刘彻不准查那条堤坝。所以那她为什么不做得更多一点呢?她同样可以撒泼打滚地让刘彻杀了窦婴啊。”林久漫不经心地说。
刘彻说,“请母后息怒。”
王太后说,“窦婴不死,我怒不息!”
理直气壮,掷地有声。
宣室殿上,一时寂静。
系统沉默了一会儿,说,“王娡,这个女人,有点厉害。”
她这话说得其实很没有水平,很市井泼妇,跟窦太皇太后曾经的举重若轻比起来,太露骨也太难看。
可这话厉害就厉害在露骨和难看。
王娡做不到窦太皇太后那样的举重若轻,所以她干脆把直白直接做到了极致:当朝太后舍掉脸面也要你死,什么样的臣子能抵挡住如此凶猛的杀意?
整个宣室殿上,没有、任何人、说话。
一片死寂中,田蚡双眼赤红,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笑,那笑声听起来简直像是野兽的嚎叫。
他当然应该笑,因为窦婴要死了。便如苏秦佩上六国相印,他今日也将如愿佩戴上窦婴的死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