让你荣江叔来西海帮你,也能早日替我王氏在西海打开局面。
在清溪坊,你经营有成,在滴水洞,你十年不到便拉起了两派势力。
在西海,上有周缚蛟,下有十几名王氏族人,玉楼,到你大展身手的时候了。”
玉楼微微点头,心中也无比激昂,是啊,他的修为已经练气十层,下一步就是筑基,确实到大展身手的时候了。
但他却没有回答,因为,跑进来的王荣川情绪不太对。
“老祖、玉楼,风剑仙又犯傻了,我去送信,路遇仙盟行走抢散修灵材。
风剑仙正好在一旁.饮酒,看不下去,就跳出来阻拦,和几名仙盟行走吵上了。
我就想,这信怕是送不成了,便赶紧回来通禀。”
王玉楼和王景怡交换了下眼神,都意识到这是个好机会。
风真人死不死的,无所谓,风地煞是滴水洞在西海的名义负责人。
虽然,风地煞的外院管的都是滴水洞的边缘人——不边缘也不会被派来西海了。
但,如果王玉楼能把他拉到自己这边,未来就算玉楼身不在滴水洞,滴水洞内的玉阙派系也不会消失。
滴水洞西海外院可以视作一个特殊的人力资源池,好好筛一筛、选一选,是很有潜力的。
随着玉楼的修为和地位提高,玉阙派系将有很大机会,在玉楼离开滴水洞的情况下继续发展。
也就是说,滴水洞有机会成为玉楼的基本盘之一,类似于西海附城于神光仙尊。
风地煞必须拉拢!
“带路!”
——
“你们厉害啊,年纪轻轻就知道害人了,仙盟是所有修士的仙盟,不是你们的仙盟。
仙盟的宗旨里写着,要为所有修士服务,而不是逼所有修士为你们服务!”
隔着老远,王玉楼就听到了风地煞愤怒的声音。
这位滴水洞的长老疑似有些天真,居然把仙盟写出来当幌子的口号当了真。
如此之人,在梧南可谓稀有,比什么所谓的六品灵物黑水坑还要稀有。
他的话一出口,便有很多围观的散修们叫好。
“好!”
“风剑仙威武!”
“风剑仙,好样的!”
筑基多数明哲保身,或者说,所有修仙者都精通明哲保身的道理。
而风地煞如此急公好义,怎能不令围观者动容呢?
人,都是有同理心的。
修士们对仙盟的怒火,岂止一天两天。
大家都不是傻帽,仙盟盘剥宗门、家族,宗门、家族再盘剥底层散修的模式,时间久了,人们自然明白。
仙盟的规矩看似保护了练气修士,但没有多少练气修士能想明白,没有仙盟自己只会是鱼肉。
他们想的是,如果没了仙盟,自己或许能在混乱中扶摇直上——这不奇怪,人心使然罢了。
当仙盟保护练气修士免受筑基直接盘剥的规则长久的存在以后,底层的修士们便将之视作天经地义,相比于感谢仙盟的恩情,他们更在意仙盟的错处。
“你算什么货色,仙盟的规矩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讲了!”
玉面仙盟行走先是不屑的羞辱风地煞一句,而后赶忙找起了刚刚叫好的围观者。
“谁在叫好,谁在叫好,出来,出来!”
作为仙盟行走,他不怕风地煞犯浑,无非是个所谓紫府门下的杂种而已。
滴水洞的风真人要是还活着,他的后辈至于到西海做牛马么?
玉面仙盟行走怕的是,风地煞这种有血性的筑基跳出来‘反抗仙盟’,会带动不好的风气。
所以,他第一时间找起了围观者中的附和之人。
都是暗中藏着祸心的劫修!
必须狠狠地梳一梳!
“你不用找了,今天,你要么把我抓走,真搞一场‘走私六品灵物’的大案出来,要么,就把黑心髓还给他!”
风地煞身材高大,虽以金汁法剑闻名,但毕竟是个峥嵘的剑修,站在那里,好似一把出鞘的利剑,眼中的怒火逼得那玉面行走心下一震。
他咬了咬牙,喝道。
“好,犯人自己跳出来了,一个是你风地煞,一个是这分销赃物的散修!
你们都听到了,将来要给我证明!
是他自己跳出来,承认自己犯下走私六品灵物大案的!”
风地煞顿时色变,他没想到,这残暴贪婪的玉面仙盟行走竟真会逼杀自己。
指着玉面劫修,不,这仙盟行走比劫修还坏,应该叫黑心行走,风地煞开口辩驳。
“你”
“够了!”
重要人物总是要最后出场,玉楼见情况差不多了,也就主动开口,从人群中走出。
一边走,他一边往自己身上套红灯照真传法衣——下品灵器级的万夜永明法衣。
这法衣,还是临时向景怡老祖借的。
景怡老祖当然不会拒绝,只是她没想到,玉楼拿着莽象和周缚蛟给他设计的命运,竟走出了起舞的姿态。
命运如何,天定。
大修士以大修士之力而代天,变成了大修士定。
但王玉楼表示,随它吧,改不了的就忍。
先忍,然后努力发育,等机会!
正经紫府的机缘暂时看不到了,但不影响玉楼借着红灯照真传的名号,好好在西海折腾一番。
只是吧.王玉楼起舞的姿势有些怪。
传说,有一种舞,跳着跳着,舞者身上的衣服就会忽然掉下来。
可玉楼让众修看到了一种截然相反的舞——穿衣舞。
他边走边穿法衣的样子很狼狈,但他身上的红灯照万夜永明真传弟子法衣太夺目了。
太夺目了。
万夜永明,万夜永明,红灯照真传才能加身的万夜永明法衣是如此的非凡。
玉楼没有控制法衣的效果,也控制不了。
黑底红绣纹的法衣上,一盏盏金色的小灯笼发着微光,淡红色的灵韵在他周身缠绕,端是一副磅礴的气象。
灵器级的法衣,多少筑基修士都不舍得穿,红灯照看似左道,那也是仙盟认证,威压梧南的十宗之一。
而当王玉楼那练气十层的修为展露后,王荣川的脊椎骨都是酥的——确认过身份,果然是王家的人。
“你是何人?”
那心比六品灵材黑水坑还黑的玉面仙盟行走有些警惕的开口问道。
红灯照的真传法衣,他认识。
可十宗的真传不都是筑基起步吗?
打理了一下袖口,玉楼发现,灵器法衣就是好,此件万夜永明本是王景怡定制款,但当他穿上后,竟自然而然的调整为了适应他身形的状态。
可以说,这件万夜永明,除了特别贵外,哪都是好。
放下袖子,玉楼先是不动声色的对风地煞微微点头,而后便看向那几名仙盟行走,昂然道。
“莽象仙尊门下,王玉楼。”
装逼打脸。
但王玉楼出场是帮风地煞装逼,帮风地煞打脸这些仙盟行走。
说起来,玉楼还没体会过被人羞辱,而后反杀打脸的感觉,不得不说,这在某种意义上是修行之路走的太顺的代价。
王玉楼一报名号,那些作恶的仙盟行走竟真有些不知所措,围观的散修们顿时好奇起了王玉楼的来历。
“貌相仙尊?”
“笨蛋,是红灯照的莽象真人!”
“错了,那位要证金丹了,自然该是叫仙尊。”
“嘿,这些大修士真够有意思的,紫府大修不叫大修,叫真人。
金丹真人不叫真人,叫仙尊。
这莽象还没成金丹呢,就叫上仙尊了。
那以后有真仙尊叫什么,叫大仙尊吗,你们说可乐不可乐,哈哈哈。”
“.”
沙比发言结束,他身边的散修们瞬间和他拉开了脚步。
沙比和唐人是离散分布于修仙界中的,玉楼平时会遇到很多人,但这么纯粹的,却少见。
王玉楼侧头,平静的看向可乐哥,没有说话。
“咕嘟~”
可乐哥强压着恐惧与飞速跳动、快要跳出他身体的心,对玉楼不安的笑了笑,又赶忙双膝跪地,举手对着自己的脸左右开弓。
“噗通!”
“啪!”
“我该死!”
“啪!”
“我再不乱说了!”
“啪!”
“我”
“还不快滚!”
王荣川机智的上前,以玉楼长随的身份,直接赶走了这位大聪明。
玉楼对他点了点头,王荣川笑着弯腰退下。
“今天到此为止,如何?”
玉楼又看向那些仙盟行走,直接表示这事他管了。
不入因果,何来回报?
大因果,大回报,小因果,小回报。
修仙者若有登临绝顶的壮志宏图,就不该怕因果。
玉楼现在或许没了登临绝顶的机会,但不意味着他要彻底放弃。
所谓宠辱不惊,所谓能屈能伸,不过都是手段。
装龟孙是手段,装莽象门下爱徒也是手段。
手段,只是通向目的的桥梁。
存乎一心之间罢了。
心不惑,路,便一直在脚下。
“好,玉楼道友,既然你如此说了,我丘连瀑就放过这些不尊仙盟的混账一马。
不过,风地煞这种人,玉楼道友最好还是不要结交,金汁剑仙哼,亏他还是个筑基!”
那玉面仙盟行走对玉楼施了个平辈礼,不咸不淡的回道。
‘丘连瀑.应该是莲仙城丘真人门下的族人。’
在暗中压阵的景怡老祖提醒玉楼。
王玉楼没有说话,只是对丘连瀑微微颔首,姿态搞得很高。
丘连瀑没有在意王玉楼的傲慢,莽象仙尊嘛。
他瞪了风地煞一眼,便要带着黑心髓离开,可风地煞反而不愿意了。
“你不能这么走,把抢人家的黑心髓留下!”风地煞出言道。
见不平而起,挺身而出、仗义执言,只为帮素不相识之人讨还最基本的、本就属于他的利益。
风地煞其人,玉楼算是明白了。
一个不该成为筑基的可怜人罢了。
筑基后,修士站的也就高了。
站的高了,看的明白了,再蠢的人都会清醒。
清醒后,迎来的便是巨大的痛苦。
袁道深为什么和浊阴生斗的那么激烈,为什么三害王玉楼?
苦,苦海无边的苦。
某种意义上,看似疯癫的老袁,也只是在挣扎。
所有人都在挣扎,所有人都在自私自利的忍耐。
哪怕是穿越而来的王玉楼,竟也渐渐伪善的融入了这套吃人的规则。
而风地煞,却没被残酷的世道炼化——他竟然在做好人。
“王玉楼,这也是你的意思?”
丘连瀑没理风地煞,而是看向玉楼。
在仙盟家族子弟的角度看,筑基不过是大些的蝼蚁,这个世界只有两种人,一种是大修士的人,一种是蝼蚁与耗材。
前者包括大修士和大修士的爪牙、触手,后者包括所谓的筑基。
他认为王玉楼和自己是一种人。
“不,这是我的意思!”
温和而又有力的声音由远及近,一位不太寻常的资深筑基出现在了众人的头顶。
“春泽前辈,好久不见。”
牧春泽踏空而来,两步便到了玉楼身侧,他上下打量玉楼一番,笑着开口。
“玉楼,我就猜这法衣你穿上肯定漂亮,哈哈哈哈。”
拍了拍玉楼的肩膀,牧春泽看向仙盟众行走,语气微微带着些肃然。
“仙盟行走在西海仙城,不用查走私,这是我们刑罚庭的活,大家自己做好自己的,才不会出问题,几位小道友以后还是不要过界。”
说着,牧春泽的声音又低了下来,威胁之意更明了。
“否则,被附城执法堂遇上,他们就是打杀了你丘连瀑,丘真人也没什么办法。
连瀑,你说是也不是?”
小登,你捞过界了!
牧春泽先点明大家各守其分,再点明附城执法堂敢打杀仙盟行走,其实是提醒丘连瀑,因为他的贪,反而可能给神光走狗以扩张影响力的机会。
“牧前辈,今日是连瀑一时疏忽。”
牧春泽是西海的地头蛇,这位王玉楼的便宜岳丈修为强大,七八年不见,鹿角又长了一大截。
如今跟着周缚蛟上任,一上任便成为刑罚庭掌印。
在西海仙城,除了十一位真人,就是牧春泽这类实权筑基了。
面对他,丘连瀑自然不敢放肆。
“来,道友,这是你的黑心髓。
对了,还有你的手,回去洗洗就能接好。
误会,今天都是误会。”
见那散修摊主只剩一只手,丘连瀑便把黑心髓放在断手上,把断手塞进了散修摊主的好手中。
看起来,颇有种仙盟行走与散修亲善的美。
只是,如果那散修如小溪般的泪水不流就更好了。
‘景怡师姐,玉楼,我还有事,就先走了。’
牧春泽自然注意到了人群中躲着给玉楼压阵的王景怡,他见景怡老祖不出头,就传音打了个招呼,便压着几名捞过界的仙盟行走离开了。
风地煞没资格妄议仙盟,但牧春泽不一样,他是仙盟西海刑罚庭掌印,训几个捞过界的仙盟行走,不和玩似得?
丘连瀑被散修拿出的黑心髓迷了心窍,妄想找出黑心坑来,才闹出今日的乱子,给了牧春泽发作的机会。
机会在手,老牧不可能不发作,敲敲这几个练气的仙盟行走,也能给刑罚庭内的那些老油子看看他的魄力。
玉楼和风地煞定下明日上午于滴水洞西海外院会面后,也就离开了。
他的住所还没定下,景怡老祖有意给他安排个好地方,但西海仙城的好地方太多,选起来还是有些麻烦的。
没有热闹看,人们尽皆散去。
那劫后余生的散修收起了黑心髓,蹲下身子,用仅剩的那只好手,收拢起了摊子上的货品。
一个阴影站在了他的摊位前,风地煞低头,掏出颗灵丹给他,道。
“跑远点,短期内不要回西海,这颗续脉丹你现在就吃了,手还能接上。”
言罢,他便走向了旁边的‘明月夜’酒楼。
散修对着风地煞的背影磕了三个响头,再抬头时,额前已经不成样子。
(本章完)